星期日, 3月 31, 2019

午後窗邊的小調

 

相片不時會因各種原因出現偏色(color cast),存在着可以察覺得到的某種顔色偏向。偏色不一定是壞事,偏色的相片往往更能表現出某種的情緒。因此,不少攝影師的作品都是色有所偏的。類似地,不同 model 擺的甫士亦會有不同的偏向。甫士當然沒有顏色,但卻能表現情緒,不知可否稱為 mood cast。若然可以的話,以 Eva 的甫士來看,常見的 mood cast 大概就是 melancholy (憂鬱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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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見攝影班課室附近有一所樓上餐廳,裝修不算豪華,卻帶點書卷氣,應是不錯的現成人像甫士景。經朋友搭路,可以試行拍攝,於是選了某日下午,約了 Eva 前往。拍攝當天早上,天文台預測下午天晴,心中暗喜:多謝天公!因為餐廳雖非露天,但根據之前幾次到訪記憶所及,大廳朝西南的一邊,是一列又長又大的玻璃窗,可遠眺啟德郵輪碼頭一帶景色,午後時分遇上晴天,光影勢必加氛。

到了餐廳,眼前所見一如所料,陽光透過淺色的玻璃窗,照亮了半個大廳。單向的光照,明亮而不刺眼,卻足以把現場的燈光壓下去。高反差的光影,編織着一派亮麗與深沉,好不 sentimental 。這格調,與 Eva 善長的 mood cast 匹配無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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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們常用南宋詞人辛棄疾的名句「少年不知愁滋味」來形容年青人喜愛「為賦新詞強說愁」,然而此話似乎太過一概而論。須知每個人的經歷際遇都不一樣,年青人的愁,不一定比年長的少,有些富二代,可能活了大半生也未知愁為何物。此外,人的性格亦是影響因素,多愁善感的人,即使經歷不多,卻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人家的愁緒據為己有,即使未曾遇到過的事情,也可以憑空想像出愁思萬縷。廿歲出頭的女生,人生經歷有多少我未曾考究,只是取景框中所見,Eva 的甫士擺開,空氣中便仿佛寫上了李清照的名句,── 「怎一個愁字了得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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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緒向來都具有傳染性,比流感還要厲害,只是從沒想過,它不單只可以感染人,還可以感染環境,這大概就是所謂天人合一。拍攝才不過大半小時,陽光漸漸收歛,窗內窗外的調子,愈見深沉。不知不覺間,拍攝的對像,也逐漸由人物轉移到氛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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場景的光影對景物調子能有多大的影響,並不存在着準確計量的方程式,但作用明顯卻是可以肯定。隨着室外的光照愈趨暗淡,室內便泛起了暖洋洋的燈光。其實這溫暖的調子早已存在,只是之前被窗邊的光影與 Eva 的 mood cast 所產生的「光合作用」比了下去。眼見光影已經變了調,與先前的拍攝情緒再不咬弦,於是,右手食指在相機的開關鍵上輕輕一推,空氣中看不見的五線譜便劃上了垂直的兩筆,結束了這段午後窗邊的憂鬱小調。

 

星期六, 3月 16, 2019

燈影如夢鏡中花 @ 香港花展 2019

 人類學中,有關於人類「江山易改,品性難移」行為特性的論述。人類學?!真定假?

這句話是否與人類學有關,請恕小弟才疏學淺未能求證,然而「人懶冇藥醫」是「江山易改,品性難移」的一種體現,則是百分百的肯定。剛踏進花展會場,朋友打量一下小弟掛在身上的裝備,問:「有冇帶腳架?」答:「冇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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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 用微距鏡頭拍近攝,天經地義。

過去幾年夜拍花展,攜帶的器材一年比一年少,腳架就是最早放棄的一項。最近的一次夜拍是前年( 香港花展2017 ),當時已進化到只帶單機單鏡,一支105mm 微距鏡頭橫掃全場。可能是潛意識告訴自己,再沒辦法可以攜帶更少的裝備,去年索性沒有出動拍攝。今年因為再辦花展夜攝活動,於是重出江湖。雖然依然沒帶腳架,但為求在實習課前能拍好幾幅像樣的示範照,這天場地視察,除了主力鏡百微之外,還多帶了廣角及遠攝變焦鏡各一。孭起沉甸甸的相機背包,臨出家門前,有過足足一分鐘的內心掙扎。結果在心理上成功戰勝懶惰,因而得以背着一機三鏡踏足展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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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  中等距離拍攝中等大小範圍的景物,中等焦距鏡頭當然勝任。

每年的花展,驟眼看,不一樣;多看幾眼,差不多;認真再看,又不一樣。大型花圃的設計及攤位設計,當然年年不同。然而,若你的拍攝目的收窄到只是花卉,那麼,每年的分別又似乎不太大。這也難怪,世間上花的品種固然有限,決不會層出不窮,攤位的設計、燈光裝飾的佈置,儘管外觀上每年都不重複,但除了小部份別具心思予人驚喜之外,其餘的,性質上是基本不變,多拍幾年便會覺得不外如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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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  花展的攤位很多都設計精美,然而並非是全都適合拍攝。識揀,梗係揀燈光火着的,容易拍攝嘛。

其實除了花展之外,很多題材都是拍多了便容易感覺厭倦,要維持新鮮感,除了被動地等待題材有所改變,亦可主動地改變自己。例如改變使用的器材,最常見的就是使用不同焦距的鏡頭,即使眼前景物完全一樣,拍攝出來已是截然不同。此外,亦可改變取材重點。很多的拍攝題材都存在着「次題材」,例如花展中的「花」,也至少可以分為花卉、花檔 (大型花圃及攤位)和花絮幾項。每年集中拍攝一項,已可保證三年不會沉悶。況且人類善忘,三年之後循環再用,或許又再感覺有如初次邂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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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  展場中總有一些強調光影的設計,這類展品,於夜間更顯魅力。

然而對於某類人士而言,改變並不容易,小弟就是一例。首先是固執,除了起初拍攝的一兩年,之後的拍攝愈見眼光狹窄,大型花圃已有數年完全沒有入鏡。其次就是本文之前提到的,懶。只用一機一鏡,而且不是天涯鏡,可拍的當然大有局限。對於這樣頑固懶惰的人而言,由前年的一機一鏡,到今次不惜消耗大量體力,背負多個鏡頭,確乎是很大的進步;勇於求變的精神,絕對值得肯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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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  為甚麼喜歡夜攝花展?不就是為了那些日間找不到的璀璨、幽深、夢幻,以及意想不到的色彩。

只可惜,精神未必可以轉化為物質。一機三鏡出征的結果是:用作拍攝的依然是一機一鏡,其餘的兩個鏡頭,從進入展場到離開,原封不動。但請相信我,中途確實有過換鏡頭拍攝的念頭,只不過因為下着雨,所以 …… 。

多謝天雨給予絕佳的藉口,讓這懶人省卻換鏡頭的麻煩!下一年,若然不下雨,必定會換的。必定!信住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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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一, 3月 11, 2019

雨中咭影 @ 藝里坊

 「依度唔錯喎 …… 可以去影下。」

WhatsApp 傳來 Jenny 的訊息,並轉發了一個介紹西營盤藝里坊的連結。對於她的建議,我的即時反應是接連的幾個問號:喺呢度開班影人像?會否變了影打咭相?點樣影先至唔係咁打咭?

藝里坊是位處西營盤西邊街旁邊,介乎皇后大道西與德輔道西之間,由幾道橫街窄巷組合而成的一個小區。區內建築物的牆壁與地面之上,繪有大量色彩繽紛的圖畫,據聞是出自本地及國際名家之手筆。這格局,毫無疑問是充滿打咭元素,在這裡拍攝甫士人像,不愁缺乏趣味性,只擔心有着過多的「打咭性」。

打咭,即是到此一遊。打咭照的特點,是直接了當、清楚交待、充份消費現場景物。拍攝打咭照,有人會仿如木頭般呆呆站着或坐着,也有人喜歡擺出各式各樣的鬼靈精怪甫士。但無論是哪種方式,從本質上而言,人物都是為景物而存在,所擺的甫士,是因應景物而設計。換言之,主角是景,而不是人。例如,拍攝一個人用雙手支撐着傾斜的意大利比薩斜塔,就是極典型的打咭照。藝里坊打咭元素奪目豐富,作為人像班的選點,難免會有被名家壁畫暄賓奪主的疑慮,試拍前的一晚,心中老是盤旋着上面提及的幾個問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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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 以上四幅,可說是不折不扣的打咭甫士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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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打咭甫士普遍的特點是誇張作狀。這兩幅動作不大明顯,打咭感亦比較薄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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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 這兩幅,人物的表情動作與壁畫脫鈎,背景回歸陪襯,人物重拾主角地位。


從西營盤站的大堂,沿幾度扶手電梯爬升到 B3 出口,還以為剛剛乘搭了時空列車:個多小時之前在沙田上車時還不過早上十時,怎麼眼前的街道竟是一派蒼然暮色?稍一定神,便意識到急需一把透明的雨傘。

雨中拍攝人像,選用透明雨傘不是只為貪得意,更因為雨傘可以透光,不會令人物過於昏暗。此外,為免影響到人臉膚色,又可以穿透雨傘拍攝人物,一般較多選用無色透明的品種。印像中這樣的雨傘既不昂貴,也不難找。然而事實並非如此。購買本文照片中 Jenny 手持價值二十多元的雨傘,過程並不簡單。滂沱大雨之中,進出不下十間店舖,花了近五十分鐘,全因為一個錯誤決定。從地鐵 B3 出口走到德輔道西,左面有惠康,右面有日本城。── 錯誤在於選擇了向右走,幾經艱辛,兜了個大圏,最後還是在惠康找到算是合適的雨傘!

艱苦得來的倍覺珍貴,為求返本,更要物盡其用。整個拍攝過程,不論大雨小雨,抑或是有瓦遮頭沒有雨,雨傘都要儘量入鏡。這除了是要滿足慌死蝕底的心態之外,更重要的,是這雨傘有助加強整輯照片的統一性。模特兒的服飾、淡藍的小雨傘、陰雨天的氛圍,既能讓那些沒有壁畫入鏡的相片也染上藝里坊的感覺,亦傳遞了「藝里坊唔係只有壁畫」的訊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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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,時大時小;壁畫,時有時無;咭,時打時不打。轉眼間,已近下午茶時間。「好,影多幾幅就收工 …… 」話口未完,雨水就嘩喇的一陣往頭上灑,連忙走到一幢大廈的橫門側邊暫避。

避雨的空間不足三平方米,我精明地選擇了站到裡頭風雨不侵的位置,並囑咐 Jenny 繼續在外圍擺甫士。簷畔水滴不停的落下,在她的腳邊濺起亮晶晶的水花,煞是好看 ……。有乜唔妥呀?佢有雨遮;而我,要保護相機嘛!

這一避,就是十多分鐘,大雨依然沒有半點收歛的意思,原先打算多拍的幾幅被迫放棄,換上了埋沒良心得來的另外幾幅。嘿!原來打咭相還可以這樣的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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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模特兒 Jenny Chong。Thanks!
Facebook : Jenny Chong
Instagram : jennychongcky

 

繁花似咁

去年底國內上映的電視劇《繁花》爆紅,紅的程度,以發紫形容還不足夠。因為那不只是紅,而是在相當程度紅出個文化現象。文學、歷史、政治、文化、流行音樂,一時間,網上媒體繁花競放,嘩啦啦的甚麼都被拉落水,沾上光。當中的來龍去脈,前因後果,錯綜複雜,不輸互聯網。坦白說,此中有多少似是而非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