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五, 11月 18, 2022

大澳小品。詩意水鄉

因為一次上中環夜間隨拍,得到幾幅小品習作,拼湊成為拙文《50mm 夜。小品》。隨後又因此文,發展出名為「詩意小品」的理論課。為了不流於「講就天下無敵」,於是又弄出個題為「如詩水鄉」的大澳外影活動。從實踐到理論再回到實踐,不知不覺間,圍着詩意與小品繞了個大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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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理解何謂詩意小品,可將它一分為二。先說小品。「品」之大小,主要看篇幅與取材。例如文字作品,洋洋灑灑,長篇大論的肯定不是小品。寥寥數十字,頂多數百字的,才配得上小品稱號。再說取材。場面浩大、博古通今、指點江山的,絕非小品之材。家常小菜、左鄰右里,平凡生活中可以信手拈來的,才合小品之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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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於詩意,就 ……. 比較含糊了。這倒說中要害,含糊不清正是詩的特質。因為含糊不清,才有想像空間;因為有想像空間,才容易引發共鳴。藝術作品從來都不是以理服人,而是倚靠感染來傳情達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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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單靠含糊不足以成就詩意,白紙一張,夠含糊了,卻不着邊際;詩意的含糊,必須有內涵。唐代詩人王昌齡「詩有三境」之說,就為當中的內涵做了個概括劃分,那就是:物境、情境、意境。三境的含義,學術界頗有爭論。我等凡夫俗子,不學無術,只求好使好用,不妨將三境簡單理解為景物描寫、情感抒發與意念表達。三者有機整合,從而逹至借景抒懷、情景交融、「文」以載道之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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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此,我們距離詩意只有一步之遙。尚欠的,就是美。詩意,必須美。雖然當中這個美字難以定義,但可以肯定,作品不美,就沒有詩意。因為美,受眾才會欣賞,從而在欣賞的過程中,感受蘊藏詩意中的內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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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意與小品說了個梗概,接下來探討如何拍攝。既是詩意攝影小品,順理成章,不妨將攝影與詩的創作來個比較,看看兩者有何異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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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說同。含糊不清,是詩與照片共通之處。詩的篇幅短小,難以詳盡細緻地描述事情。類似地,單一照片除了那些憑藉光影形色能夠清晰表現的東西之外,其餘的內容表達都只能含糊其辭。你可以清楚拍攝一個蘋果,卻難以拍出味道;你可以凝住一個瞬間,卻難以展示前因後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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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說異。重要的分別,在於作者的思考如何介入創作過程。書寫是百分百的串流,要表達的內容,先經過作者思考,才化為文字,中途除了取捨之外,還可以扭曲,以至添加。攝影卻沒有這份能耐,作者的思考只能體現為拍攝場景的框選取捨。雖然可以後製 PS,但與文字相比,限制仍然大得多。這也是影像難以表現抽象內容的重要原因。然而將範圍收窄,局限於小品創作,應對這限制卻有靈丹妙藥。這藥,就是意象運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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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象一詞,驟聽深奧,說白了就只是能夠引發情感與思考的物件。發黃的舊相片,是意象,它令人勾起回憶。荒蕪破敗的村舍,是意象,它教人慨嘆唏噓。由於功效神奇,意象經常出現於不同的藝術媒體。流行曲之中,夏韶聲《空櫈》裡面「給腰背磨殘了的櫈」、陳慧嫻《儍女》的毛衣,以至電影《少林足球》中周星馳的破球鞋,都是意像的好例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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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單總結。拍攝詩意小品,其實與寫詩頗為相近,主要困難在於如何透過寫實的影像表現抽象的內容。而其中一個有效的解決方法,是運用意象。利用人們對某些事物固有的情感與觀念,化物理為心理,從具像引發抽像,從而表現出物外之情、景外之意,達至言盡而意不盡之效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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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如將一幅詩意攝影小品比作一首詩,那麼,選取的拍攝意象,就是詩的內容。而美感的表現方式,就好比修辭手法,適當運用,把潛藏於意象中的情感與意念優美地呈現,便流露出盎然詩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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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三, 11月 02, 2022

秋殘印記。亂中求序

碧空如洗,秋日下午的陽光遍灑荷塘,東歪西倒的殘荷糾纏着光影交錯,雜亂加凌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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撇除了文人雅士對殘荷的詩意描述,殘荷的特徵,只需殘、亂二字便足以形容。有相關拍攝經驗者都知道,要在一片紛亂之中取景拍攝,殊不容易,能否有好收穫,往往靠點運氣。說起來倒有點像在沙灘拾貝殼,── 你壓根兒不知道會找到些甚麼,直至漂亮的貝殼展現眼前。因此,每次拍攝殘荷,多少抱有佛系心態,收穫強差人意不感失望,偶有所得,便賺得片刻沾沾自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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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解決殘荷的亂,常見的招式有好幾個。首先是「避」,於荷塘之中尋覓一片淨水,避開雜亂;這方法直接了當,然而有點「鬼唔知咩」的味道。其次是「散」,儘量利用鏡頭的景深效果,打散背景;這方法多少要依賴鏡頭的威力,因此某些以靚散景著稱的鏡頭特別吃香。第三是「暗」,適當減少曝光,好讓雜亂隱藏於昏暗之中。還有的是「朦」,應用多重曝光技巧,又或者慢速快門,拍出模糊柔化的效果,蒙混過關。而本文的照片,則是運用了兩個較為少用的招式,── 「亮」與「用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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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說亮。亮與暗是相反的兩個方向,但用於簡化畫面,卻是同樣有效。然而應用於像殘荷這樣的題材,「亮」卻有着特殊的作用。在足夠光亮的情況下,鏡頭的炫光及景深效果,可以營造出階調豐富的單色,甚至帶有仿若水墨筆觸的畫意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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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說用。用,與其說是招式,不如說是心法:當雜亂不能根治,乾脆來個範式轉移,改為加以利用。這好像《水滸傳》中宋徽宗向梁山好漢招安,又或者老師對班中的搗亂頭子委以班長重任。當年玉皇大帝讓孫悟空當弼馬溫,不也是使出「用」的一招嗎?幸好那次卻不管用,否則便沒有《西遊記》後來的精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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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亂為用,重點仍是亂中求序。然而就如平時談論構圖,一般人大都只朝形狀方向考慮,一心要在凌亂中尋求可以辨識的形狀。其實,尋找、發現,以至建立畫面中任何性質的統一規律,才是亂中求序的要領。舉凡畫面中的色彩、光影、質感,以致不同位置中相似的圖案、線條,同樣可以呈現規律,同樣有助實現亂中求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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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的照片拍攝於不久前的晴天,下午三四點時分。雖說是午後斜陽,但因為秋高氣爽,亮度不輸仲夏,直把荷塘照得亮麗眩目。這時候,逆光方向以手動曝光 (M) 模式拍攝,完全不用理會相機的測光建議,以結果為目標,以機背 LCD 影像及亮度分佈圖作為參考,從而判別所需的曝光增減。再加上適當地選用荷葉遮擋強光,就可同時拍出頗為接近原色的殘荷,以及大幅加曝的亮白背景。而背景中的形體,亦因為明亮而失去色彩與形狀的細節,變得簡約,甚至完全消失,充份展現出「亮」的功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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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麼「用」呢?用在哪裡?答案是隨處可見。經過亮化處理的畫面,已大致被簡化為清晰的荷葉、單調的色塊、細長的線條,而且色塊與線條都有着明暗不同的階調。如此一來,清晰的荷葉作為主體理所當然,其餘的,大都可以當作配襯裝飾,均衡畫面的素材。因此,文中的照片大都沒有刻意剪裁以取得簡潔的畫面,更不是主體單一的大特寫,而是適量地維持元素多樣,但又力求呈現出主次分明,層次豐富,多而不亂,亂中有序,錯落有致的效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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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拍攝方法的要訣在於如何處置荷塘強烈的反射光,並加以利用,以配合畫面中主、陪體的造型與分佈。除此之外,其實就只是簡單的取景直拍。無需運用諸如多重曝光之類的複雜技巧,也不需要特別的鏡頭器材 (本文照片全用一支普通的 70~300mm 變焦鏡拍攝),只要稍加練習,收穫幾幅畫意殘荷絕不困難。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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